▲ 大明王朝 1566 ( 2007 )

▲ 人间正道是沧桑 ( 2009 )

张志坚演的反面角色太深入人心，以至于观众一在戏里发现张志坚，就下意识判断：" 这不是小阁老吗？又来演坏人了。" 小阁老、高育良、阿克占，却很少有观众直接叫出张志坚的名字，他的名字隐藏在角色后面，角色是怎样，就怎样演，而不是每一个角色都演成张志坚。作为演员，他要为角色负责，为了塑造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角色，张志坚有自己上手抠细节的习惯。付更年那根儿长寿眉在原计划里是没有的，正是张志坚执意要加上。他说：

" 别看这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细节，却为人物平添了一种生活实感……我不怕别人说我拿自己当腕儿，我是坚持看结果的人。有一部戏，衬衣领子和军服不合适，服装说剪一个领子粘上，我大发雷霆，一点不肯将就，最后让服装改了 7 次…… "

▲《以母亲的名义》中张志坚饰演付更年

那么，张志坚真的总演坏人吗？

当然不是。如果归纳张志坚演过的角色和他们的特点，可以说，在这些角色中，硬汉型角色和型角色占大头，但断然不能下结论坏人的比例多。张志坚演的常常是游走于善恶边缘的人物，这些人物并不纯真，也没有一眼便知的善良或邪恶，他们更像是一个个混迹于世的现实主义者，无论是出入于庙堂之上，还是摸爬在乡野之间，他们都有自己现实的追求，有自己的灰头土脸和隐隐良心。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中的董建昌就是代表。

在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中，董建昌这个军阀头子，乍看之下并不讨喜。他不像瞿恩，智慧都写在脸上，又有高度的理想主义；也不会杨立青，初生牛犊、一腔热血。他看起来缺乏理想、两面三刀，浑身散发一股土匪气。可董建昌的原则是：" 缺德的事不能干，干了用肥皂洗一辈子都洗不干净。"

剧中，董建昌和孙淳饰演的瞿恩截然相反。瞿恩何许人也？坚定的理想主义者。一脸深沉，眼镜发亮，身形壮硕，常常伏案，吐得一口好云雾。据说，他的原型是瞿秋白加蔡和森。在剧中，他是黄埔军校的教官，是为信仰不畏苦难的战士，是杨立青等人的导师，是杨立华深爱的人。他说过：" 理想有两种：一种，我实现了我的理想；另一种：理想通过我而实现，纵然牺牲了自己的生命。"

▲瞿恩（孙淳 饰）

可杨立仁却说：" 瞿恩只是个适合做情人的人，真正适合做丈夫的，还是董建昌。" 这话有没有道理？我不知道，我还没结过婚。但这是一个理解他们的有趣角度——瞿恩可以为理想牺牲爱情和家庭，而家庭的安稳，可能就是董建昌的理想。

你看，瞿恩为什么和杨立华分离，与其说是感情出了问题，不如说是在理想上难以融合。所以，瞿恩说：" 想要超越我们彼此不同的政治信仰，拥抱在一起，太难了。爱的冲动，有时比死亡的伤害来的更猛烈。" 瞿恩让人崇敬，人们愿意听他的教诲，愿意追随他的步伐，但如果要在婚姻上产生联系，恐怕就得担惊受怕。而董建昌，他没这个顾虑。在政治上，他是墙头草，他不做领路人，却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，懂得站队，毕竟，" 天下大势 , 浩浩汤汤 , 顺之者昌 , 逆之者亡。" 董建昌是实用主义至上的军阀头子，他自认为，实用主义哲学超越了地域、种族、信仰、时间的差异。在主义上，他并不坚定，他没有什么崇高的革命理想，对他来说，那些都太虚无缥缈，战争年代，活命要紧。

但是，仔细看他做过的事，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，他又绝不含糊！所以，董建昌圆滑世故，但他有原则。

董建昌不仅仅是一位利己主义者。他对杨立华可以不惜代价得爱，他可以为杨立华***。在剧中，他既帮助杨立华照顾家人，又帮助她抚养瞿恩的孩子。杨立华的一根头发，能拉动董建昌的八匹军马。

瞿恩和董建昌，是革命年代的两副面孔，看起来截然不同，又都有魅力之处。瞿恩是睿智的理想主义者，而董建昌则挖苦年轻的理想主义者：" 这世界上基本就有两种人，一种是理想主义者，一种是实用主义者。在你们这个年纪，基本上分不清理想和想入非非到底有什么区别。" 瞿恩说话文绉绉，有先生气，董建昌说话则颇为 " 草莽 "，话中却往往有大道理、真性情，比如：" 带兵打仗没什么难的！就是心贴心，肉贴肉！"

董建昌是张志坚表演角色中我最喜欢的一个，这个角色粗中带细，虽然不是道德楷模，却很有人情味儿。张志坚很少去演道德楷模，比如阿克占，一个反贪腐官员，却收盐商献上的 " 瘦马 "，他也害怕一旦查 " 账册 "，便得罪了的大人们，他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，他刚毅执着，又有一丝油滑。又如《人民的名义》中的高育良，精明到骨子里一个人，却最终深陷贪腐的泥淖，断然不是什么楷模。而嚣张跋扈地嚷嚷着 " 搅吧，搅吧，你们就搅吧！" 的小阁老，就更不是了。

董建昌并非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的主角，他只有 59 场戏，但为了塑造好董建昌，张志坚就足足演了四个半月。没有准备好的角色，他没有把握，准备越充分，他就越踏实。作为职业演员，他以为最没出息的就是重复自己。所以即便当年董建昌火了，一堆像董建昌一样的角色找来，他也没接。他说：

"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一火，一堆角色找来，我却愣是一年没拍戏，也没接受什么采访。说实话，到北京十五六年了，我拍的算个戏的不超过 10 部，合不上一年一部，董建昌火了，我不能再演十个八个董建昌…… "

演好一个角色，要有十分的敬畏，要对这门行当熟练，就要全情投入每一次大大小小的机会中，拿起，放下，让自己沉下去，让角色立起来。从小阁老、董建昌，到阿克占，再到如今的高育良，可以说，老戏骨张志坚，一年年在坚持，也在一次又一次给予观众新的惊喜。在电视剧的领域，张志坚过得像个年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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