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人知晓王安石之墓在哪里,这是怎么回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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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法失败后,王安石受伤很深,罢相闲居金陵后,他想用金陵钟山的灵秀甚至佛学来抚慰自己的心灵,但事实上他发现不能。当有一天他从朝廷送来的邸报中得知他的政敌司马光升任宰相时,知道自己一生功业即将被毁,不禁绝望地感叹:" 司马十二作相矣!" 两个月后,元祐元年暮春四月初六(公元 1086 年 5 月 21 日),一代名相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开了人间,一颗桀骜不屈的心就此安息,留下了千古是非任由世人说到了今。但是,今天在我们要去何处寻找这位北宋丞相墓塚呢?

王安石病逝于居所钟山半山园之后,也就葬在半山园中,而没有回到故乡江西临川。虽然王氏家族在临川世代繁衍,枝繁叶茂,但王安石这一支在临川立业不深。其父王益一生为官,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携家带口,四处漂泊。尽管王安石常把 " 临川王某 " 几个字挂在嘴边,但他事实上已经离开了他祖辈生活的土地。特别是父亲王益在江宁任上病逝并葬于牛首山之后,王家似乎已经把金陵当作了他们的最后归宿。王安仁、王安石母亲、王安石、王安国、王安礼,家族中的成员一个接一个,都安葬在了金陵。

然而,今天的南京怎么没人提起荆公墓?为什么我们每次去钟山,人们提到的墓葬都是孙权墓、中山陵、明孝陵乃至朱元璋的那些大将的呢?是这里的帝王太多而王安石不值一提?还是王安石墓葬现已渺茫难知?

带着这样的疑问,我搜寻各种材料,发现事情原来如此……

想找到王安石的安息地,首先当然是寻找半山园,半山园旧地至今还在,只是它现已属于南京海军指挥学院的地盘,变成了军事重地,一般人难以前往观瞻了。但王安石墓地现在真的还在那里吗?如果在,怎么没听人说起呢?

▲半山园王安石故居

首先,北宋时期王安石确实是葬于半山园的。元祐七年,王安石的弟子也就是陆游的父亲陆佃调任江宁府,特地率当地官僚前往拜祭,陆佃还写下了《江宁府到任祭丞相荆公墓文》。到了元代,王安石的十三世孙王仁煜还写下《拜荆公墓》诗曰:" 郁郁佳城数百年,一回瞻拜一潸然。扫松来借樵夫路,荐藻犹分太守田。春水池塘骤添雨,夕阳岩树横抹烟。茫鞋竹挟无由识,深愧云仍失所传。" 看来,随着南宋对王安石变法的定调,王安石已经被定格为北宋灭亡的千古罪人,历代官员避之不及,荆公墓的荒芜寥落就在所难免了。要不是王安石高洁的品行与超凡的文学才华难以被诋毁,其状况恐怕会更惨吧?

然而,时光流转到明代,我们在沈德符的《野获编》中却又发现了惊人的记载,说是明武宗正德四年(1509 年),南京太石岩为建自己的寿城,竟然取王安石坟上的大砖!难道太石岩为建自己的墓地居然敢公开挖掘前朝丞相的墓葬?难道他穷得连建墓的砖头都没有却去取别人坟墓上的砖头?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。那难道是明代王安石的墓地已被盗贼破坏?这倒确实有可能!但事实真的如此吗?王安石墓地被盗,怎么就不见历史文献有些星的记载呢?看来最大的可能性在于:至少明武宗时王安石墓已不在半山园!

果然,尽管正式史料无迹可寻,但家谱记载却为我们揭开了谜底。这就是现存于江西崇仁县甘坑的《王氏九修族谱》中 " 荆国公墓 " 条目的记载:" 公卒半山寺,敕葬于钟山之阳。我明太祖阡陵,问曰:‘旧为若坟 ? ’辅臣对曰:‘水口为吴王孙权墓,山服为宋丞相王安石。’太祖乃曰 : ‘孙权居水口,留为守陵;王安石可召其子孙迁葬。’仍赐墓额。时支子孙伯安承命迁葬于临川月塘祖坟,, 有神道碑,火逸其半,见《艺文集》。" 朱元璋本来就对王安石很是反感,今天竟然挡了自己陵墓的道,其结果可想而知了。

于是,在圣谕之下,王伯安不得不迁墓,让先祖王安石回到了王氏临川先人泉下聚居的地方——金溪灵谷峰月塘祖坟山。虽然这次迁墓乃迫不得已,但似乎穿越时空地满足了王安石生前的心愿。王安石曾在于临川金溪与表弟对饮时这样感慨:" 一自君家把酒杯,六年波浪与尘埃。不知乌石冈边路,至老相寻得几回?(《过外弟饮》)" 在晚年凄惶的日子里,他更加深切地思念自己的家乡,不禁在诗中写道:" 万事纷纷只偶然,老来容易得新年。柘冈西路花如雪,回首春风最可怜。(《柘冈》)" 显然,常年漂泊的王安石到老才清楚地意识到,尽管父母兄弟皆埋葬在金陵,但真正能让自己灵魂安宁的寄托之所,是柘冈,是临川。而王安石在钟山躺了近 300 年后,最后居然真的回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故乡。

▲宋时绘制在《月塘凤山图》

那么,我们今天是否可以去金溪灵谷峰月塘拜祭王安石呢?这恐怕又要让我们失望了。金溪《月塘四修宗谱》中对月塘九世祖德祥公的记载告诉了我们历史的真相:" ( 月塘 ) 第九世 : 正三公 ( 正字派,排行第三 ) 字德祥,举乡饮大宾。徐氏伐洗荆公山,冢墓殆尽,公以牲醴临山祭奠,徐公曰 : ‘老者来认祖乎 ? 将何言 ? ’公答曰 : ‘前朝宰相祖冢,当代宰相伐之,何敢言 ! ’徐惭,遂止弗伐。" 这里的徐公叫徐琼,明孝宗时任礼部尚书(宰相),当时金溪徐家与王家两族结怨,徐家利用当时的权势伐洗王家祖坟山,王安石的迁葬墓就在这场家族纷争中烟消云散了……

" 不知乌石冈边路,至老相寻得几回。" 王安石写这句诗的时候,或许根本没有想到,自己最后竟能永远地魂归故里,当然更没有想到,自己尸骨会遭受那般摧残。今天,尽管我们无处凭吊王荆公,但他此时定然静静躺在故乡的某一个角落,不管是在水田下也罢,青松下也罢。也许这样他能告别生前所有的纷争,获得最好的归宿,与永恒的宁静。

少壮须游历,告老要还乡。钟山凄风雨,何处王临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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